海边露台上，李程颐走过去，在教授的示意下，坐到一张白色竹椅上。
“来一杯？”教授伸手一指，顿时李程颐身前半空中浮现出一杯冒着气泡的红色饮料。
“谢谢。”李程颐端住饮料，看向对方，“到底是怎么回事？还请您详说。”
“其实很简单。”迷曼笑了笑，“你当初摧毁了雾街死角，让其进入重启，但其中那个隐藏在画里的白蜡触须，被逃脱了。他原本是被白蜡死角的气息所污染之物，逃脱返回后，自然带回去了这边死角的具体位置。”
他停顿了下。
“当然，如今的地月死角和其余死角相比，除了大了点，并未有什么特别不同之处，但或许恰好白蜡其他死角也已经攻伐完成了，现在轮到地月，这些都不得而知。”
“.强大的死角，就可以随意侵蚀弱小死角么？”李程颐反问。
“当然，地月不也是如此？你们以前经历的那些死角不都是地月束缚的猎物？它们想要挣脱，但被地月不断塞入联系活物，作为祭品，用来填补小死角们的消耗，也同时加深着它们和地月的联系。”迷曼教授显然在这方面很有研究。
“居然是这样的么？”李程颐闻言，也是一愣。
他猜想过很多次，地月和那些小死角的关系，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。
迷曼作为巨兽学教派学者，其学识含量绝对不差，只要对方不是故意隐瞒欺骗，这个说法的可信度极高。
“你这次回来，是否没受到死角的强制拉扯了？”迷曼笑道。
“是原本我还准好了应对准备，没想到似乎不需要了。”李程颐点头。这也是他奇怪的一点。
“做好准备，伱还没结束.”迷曼摇头，“原本，我以为拉扯排斥你的是地月，但这次你回来，我才发现，单单地月，做不到强制拉扯你。你身上的线太多，太复杂”
“不是地月！？”李程颐心头一凛。
是了，他忽然明白过来，在他身上的恶之，牵连因果之大，难以想象。
之帝王，极恶王城当初可是灭掉无以计数死角的恐怖势力，这样的势力之底牌恶之，又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地月，就能随意拉扯推动的？
“可以想见，未来，你可能还会被强行拉扯进新的巨大死角，所以，随时做好准备为妙。”迷曼叮嘱。
他伸出一根触须，在半空中轻轻一点。
一片淡白色光点炸开，形成一块漂浮的光幕，显现在三人身侧空中。
“现在，我们来看，你所关心的那些人，去了哪里。”
他再度在光幕上一点。
顿时触须末端宛如一点墨汁飞出，迅速在光幕上扩散开来。
墨汁将整个长方形光幕染黑，其中浮现出一片深沉的黑夜。
黑夜，镰刀月高悬，被树海包围的破败城镇，显得静寂和安宁。
城镇边缘有着淅淅索索的神秘动静不断传开。
“居然是这里！？”迷曼语气似乎一下子变了，有些凝重和不安透出。
“这是哪里？”李程颐同样被他说得心头一跳。
“墨纱死角。一个和地月相比，更大，更危险的死角。”迷曼模糊的面孔微微蹙起。
“地月很大，但据我所知，应该不强吧？”李程颐同样皱眉。
“那是你没有经历过曾经的伟大时代。”迷曼摇头，“不然你以为为何会有那么多小死角被地月束缚，为何我们这些老家伙会主动来到这里，生活在依附地月死角的触须间。”
“这么说？地月曾经很强？”李程颐反应过来。
“伊瑟琳，这个你来说吧。告诉他，地月作为曾经能够资格被巨兽教派传教的地方，到底有多强。”迷曼微微摇头，“我要仔细核对一下，如果真的是那个地方，要过去，可能就需要做些准备了。”
“好”伊瑟琳在一旁迅速应声，目光看向李程颐。“哥哥应该知道蓝梦吧？”
“是的。”李程颐点头。
“蓝梦是极少数超脱者中也算顶尖的超强者，是触摸到了全知境界的超级强者。这从他能夺取永恒许愿之书这样的宝物，并研究其做出仿品，就能看出。”伊瑟琳解释。
“要知道，很多人连永恒许愿之书的本质是什么，也无法弄清，更别说研究。”
“咳咳.我的事就别提了，说主题。”一边的迷曼连忙打断学生的发散。
显然他很可能就是这很多人中的一个。
“地月曾经作为死角，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，这并非是大小决定，而是因为其本质不同于其他死角。作为最早时期的超脱者，蓝梦一边在外遨游，一边不断从外界掠夺探索回大量好东西，塞入地月，也导致地月变相的越来越强。
直到后来，蓝梦彻底离开，进入黑海探索，再没有回来，一切才彻底停滞。留下的是一个有着无比深厚本钱潜力，但却少了顶尖强者坐镇的奇异死角。”
李程颐听到这句话，脑子里瞬间闪过的，这不就是肥肉么？
他秒懂为什么迷曼教授跑到这里来，为什么白蜡会主动入侵地月，这么看原来跟脚源自于这里。
“好了，解析出来了，他们前往的死角，是一个名叫墨纱的特殊巨型死角。其体积庞大，但密度极高，并且有明确的固定出入口，表明其内绝对有时常遨游黑海的强者。”
迷曼沉吟了下。
“内部信息我这里也不多，之前接待过一位求学者，是来自墨纱，他给我提供了不少其内单一文明的信息，那是一个开放式的死角，他们似乎和很多外界黑海势力都有联系。”
“教授，能问个问题么？”李程颐沉声道。
“你说。”迷曼抬头看向他。
“黑海里，到底有多少势力？”李程颐一直想问这个，这段时间里，他接触到的信息越来越多，对黑海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模糊轮廓。
“不知道。”迷曼摇头，“黑海包含过去现在未来，没人知道它有多大，也没人知道它内部包含了多少事物。黑，代表的是未知，而黑海内只有两种类别的事物：能够被认知的，和不能被认知的。”
他顿了顿，继续道。
“实际上，我更喜欢将他们叫做，逻辑类，和非门类。”
“原体潘恩这次前去的死角，本就是开放式，这代表，如果他们继续以此为中转，前往其他死角，也是很有可能的。这个死角勾连的其他超大型死角不少，甚至还有时间流速差距极大的超高危险级死角。所以.你追过去时，务必小心。”迷曼沉声叮嘱。
“多谢教授。”李程颐还想请教黑海中势力实力的划分，当即他也将这个疑惑说了出来。
“实力？你认为什么是实力？”迷曼笑了。
“足够强大，一击毁灭一切，控制一切？”李程颐道。
“这些都不是”迷曼笑道，“本质上，在黑海里，真正的强大，其实是不败。无懈可击，没有破绽的不败。你可以不用胜过所有人，但一定要能无懈可击，没有弱点。”
“强大不就能没有弱点?”李程颐反问。
“不黑海中的攻击方式千奇百怪，无以计数的攻击模式，甚至可以从很多你无法理解的角度进行攻击。而如果你连理解都无法理解，那么如何该去抵御？比如将你自身的存在力直接消减，或是摧毁你的认知要素，让所有个体都无法认知你，让你永恒陷入绝望和孤寂.等等，这样的攻击有很多很多，不是单纯的破坏力强，就能解决。你需要的是全知。”
迷曼一口气说了很多。
全知
李程颐若有所悟。
这么看，确实，全知的作用，远远要大于单纯的破坏力强。
确切的说，能够全知，本身就必须要具备巨大实力，因为很多知识，没有具备实力是无法实践和知晓的。
“好了，事不宜迟，我现在就送你过去墨纱。你有什么要准备的么？”迷曼道。
“稍等。”李程颐想到之前拼命送自己逃离的天聚阁师尊，于情于理，米德拉恩那边得回去一趟，报个平安，并且陈家函那里，得确定一下情况。
“如果准备妥当，捏碎这个即可。”迷曼交手给了他一块黄泥巴一样的不规则小块。
“多谢。”李程颐点头，再看向伊瑟琳。“另外，伊瑟琳的手，不知道.”
“她为了帮你救人，给我争取缓冲时间，强行出手袭击白蜡成员，被永恒蜡像切断一条手臂，无法恢复，这点你确实需要好好感谢她。若不是她吸引注意力一瞬，恐怕我也没办法瞬间传送转移所有人。”迷曼叹道。
紧握之手死角最大的能力便在于手，而现在少了一只手的伊瑟琳，毫无疑问实力大跌了。
但她似乎毫不在乎。
“没关系，哥哥回头帮我做个机械手臂就好，我一直生活也用不到这只手。”伊瑟琳笑道。
李程颐默然。
他刚刚就觉得不对了，如果很能恢复，为什么伊瑟琳过了这么久，依旧没有回复长出？
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，他也隔了这么久才回归。
伤势什么的，能恢复的早好了。
他站起身，轻轻将伊瑟琳搂在怀里。
一直以来，她都安静的呆在自己身边，无时无刻的陪伴自己和关怀自己，关键时刻还不顾自己，出手帮自己救人。
可以说，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，伊瑟琳是对他最好的几个人之一。
“手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，放心！另外.”
李程颐伸出手，掌心摊开，上面静静滚动着一颗紫色圆珠。
“这是给你的礼物。”他俯身过去，在伊瑟琳耳边，轻轻传音用法。
仔细听着语珠的用法，伊瑟琳的双眼越来越亮，眼里流露出浓烈的兴趣。
“自己怎么选都可以么！？”她忍不住惊讶道。
“当然。都可以。”李程颐点头，伸手捏捏她的小脸。
“但最好是选能让你自由离开死角，脱离束缚的能力。”
“不行，我得去好好想想！”伊瑟琳开心道。
李程颐转过目光，看向迷曼教授，手掌一握，一张，又有一颗新的语珠浮现出来。
“这个，就作为报答教授这次出手救人的答礼吧。”
迷曼教授看着语珠，眼里的红光急速闪烁。
“有意思.这东西似乎内部隐藏着非常奇妙古老的神秘物质，我居然无法看到最细分结构”
他显然不认识恶之气息，这说明他并非和恶之同一时期的古老强者。
“但这个似乎还包含有一个契约。”迷曼不愧是教授，一眼便看出其中的部分内容。
“是，契约内容是随时联系你我，定位你我，并在关键时刻，帮我一同作战。简而言之，就是一旦您接受这个契约，以后我们便将永远是一个阵营，无法改换。”李程颐清楚解释。
迷曼沉默了下，还是拒绝了。
“那就没办法了，我首先要是巨兽教派的一员，其次才能为自身的意志让步。这份契约，我不适合接受。”
李程颐坦然点头，收回语珠。
“那么报答便换成一个承诺吧。教授如果有什么想要做的事，想要找的东西，可以委托我完成。”
迷曼再度笑了。
“这个倒是可以，虽然你现在还很弱，但未来可期。”他似乎看不出神衣增强后的李程颐实力。
“之后，我打算去米德拉恩一趟，按照时间流速，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，到时候还要麻烦教授送我去墨纱。”李程颐诚恳道。
“没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