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笑非笑,带着些游刃有余的任性,似乎觉察到了我内心的动摇,仇郁清站起身来,不顾我的躲闪,走向我,直到他抓住了我的手腕,然后又操控着我的手掌,令我依次抚过他的腹部、胸肌。
皮肤细腻的触感,人体恰当的温度……以及胸腔中,那仿佛鼓动在我手下的,咚咚跳动的心脏。
真是神奇……
难道他居然要我相信,眼前这副无比真实的躯体不过是我想象出的幻影吗?
这怎么可能?
面目虔诚地,将自己漂亮的脸颊放在我的掌心,无不遗憾地,他说:“以前,你很喜欢抚摸我的身体,你的嘴唇贪恋地吻过我的每一寸皮肤,你甚至还跟我说……你觉得我的身体比天底下任何一座鬼斧神工的雕塑,都要美丽。”
“可现在你都不愿意触摸我了。”
“裴森,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?”
贴近的身躯将我笼罩,仇郁清190左右的身高,近乎全然遮蔽了我的身体……
那是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,温暖到,让人不敢想象这一切都是假的。
“你说我是最美丽的艺术品,你用这世界上最夸张的词汇赞美我,认可我……所以现在,又是怎么一回事呢?”仇郁清的舌尖舔舐在了我的脸颊上,他的手……自腹部下方衣摆探入,就仿佛一个并不名正言顺的国王近乎贪婪地,探查着每一寸本属于自己的土地。
仇郁清说得是真的,这一点我毫不怀疑……实际上如今的我也依旧像以前一样,喜爱他,欣赏他,可是……可是好奇怪……
他看向我的眼神,却令我觉得畏惧。
“仇郁清……”抱住了他,是为了让他安心,“我要去上班,你……在家好好呆着。”反正,只要放着不管,迟早都会消失的吧。
毕竟是幻影。
“乖,等我回来……”摸了摸他的脑袋,或许也是因为想要逃离,我简直可以说是慌不择路地,离开了家门。
仇郁清派来的,专门前来接应我的车,果不其然正等在我家楼下。
真是太糟糕了,明明马上就要上班,我却差一点沉浸在自己病症里。
关上车门,我询问司机先生道:“昨天晚上,你们仇总回家休息了吗?”
“先生昨晚没有回家,好像是去见朋友,谈生意。”司机先生对答如流,就好像提前看过参考答案似的。
“其实,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到公司去,这种事情,不用天天麻烦您。”
司机爽朗摆手,“这是老板给我的任务,我只需要接到您……哈哈哈,我想如果您还像以前那样跟仇总住一起,或许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许多吧。”
什么?
原来我以前还跟仇郁清同居了?
不对,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,之前去仇郁清家,种种迹象都表明,我跟他的关系的确已经发展到了那个地步,只是后来分手了而已。
抵达公司,同事们八卦的眼神伴随着七嘴八舌的讨论便很快将我淹没了。
直到这时我才想起,上次仇郁清好像的确是当着全公司的面,将我接走的。
时俊显然以为我已经苦尽甘来,那眼神中殷切的光芒,是想让我讲出全部细节的期望。
“只是顺路,再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。”生硬地,我解释道。
顿感失望,时俊叹了一口气,“好吧,我看仇总这辈子都不可能铁树开花了。”
“或许他会考虑门当户对的人吧,他……他也有自己的圈子吧?那里面有得是跟他相似的人。”
是了,圈层相同的人,才能真正意义上地平等地在一起。
其实我何尝不明白,我跟仇郁清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……或许从初中他的身份正式被仇家正式承认的那一刻起我便清楚,本质而言,我与他不是一类人。
“嗯……虽然我不太了解啦,但是上次你不是跟杨二少出门去过一次吗?连杨二少都说……”
又来了一个我想不起的新角色……么?看着眼前装修精美的办公室,我好像陡然间又想起,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。
其实,跟仇郁清“在一起”这么长时间,时俊都不知道这一事实,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。
对于仇郁清来说,我可能只是一个见不得光了情人吧。
“咳,重申一下,我现在,已经对仇总没有想法了,你以后小声一点,引起的人误会就不好了——”
话音未落,手机铃声响起。
看见来电人的姓名,我略微一愣,回过头,同那漆黑且冰冷的监控摄像头对视着,一时间我不敢相信,仇郁清居然真的就这么恰好地,刚好正看着这里。
“喂。”
“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这回,仇郁清的声音冰冷又不近人情。
果然被听到了吗?
站起身,跟时俊道了别,唯有那紧紧攥住通讯设备的那只手,才能表达出我内心深处的不平静。
对,不如趁此机会,跟仇郁清说清楚。
·
打开门,办公室内,光线依旧那样黯淡,仇郁清那漆黑的眼眸仿佛与此地的晦暗融为了一体,看着这样的他,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鼓动,我说:“仇总,什么事?”
“你那些话,什么意思?”这回的仇郁清开门见山,逆着光,我看见他缓慢自座位上站起,语气中,是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。
“就是,字面意思。”完了,我的气势不如他……一见到他我就……
目光缓慢地扫荡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,一瞬间,我仿佛看见了许多、许多发生在这个屋子里的曾经。
那些自甘堕落的、摇尾乞怜的、一心讨好的……曾经。
在办公桌下面、在皮质沙发上、在隔壁的小隔间里……甚至,不远处的,那足以俯瞰整座城市的玻璃。
都是我曾经向仇郁清自愿奉献一切的证明。
我很……贱,跟他的“恋爱”,从来就不是什么平等的关系。
“我……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凝视着仇郁清,我说,“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,强迫你,所以你也不必……”这样报复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