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闷的哭声渐渐缓和,盛予松开了怀里的人,林与绵没穿睡衣,身上的毛衣皱的不成样子,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,显然回来之后就直接躺在了盛予的床上。
盛予身上的外套被雨雪打湿了大半,他将外套脱掉,拥着林与绵进了房间,刚狠狠哭过一场的林与绵思维还有些混乱,盛予让他坐在床上,瞧见床边的地板上也有一些水渍,转身想去拿干净的衣服却被林与绵扯住衣摆。
“我不走,换身衣服,怕你着凉。”盛予抬手擦掉他眼尾的泪水,林与绵被他指尖的凉意刺了一下,才会神此刻盛予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,一缕一缕的湿发垂在额前落下两滴水,里面的浅色毛衣被雪水染得更深,他松了手。
看着盛予转身在衣柜里翻找,他从床头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些。
没一会儿盛予拿了套睡衣出来放在他身侧,抓住林与绵的衣摆说:“抬手。”
林与绵照办,盛予将他的侵湿的毛衣脱下,抖开干净的睡衣替他穿上,又去脱林与绵的裤子,林与绵没挣扎任由盛予动作。
盛予发现他的牛仔裤小腿部分几乎湿透,小腿往下触手冰凉,他握住林与绵的脚踝,擦掉水渍,替他套上裤子将人塞进了被子里。
林与绵蜷在被子里,看着盛予将自己的湿衣服也换了下来。
“哥,你怎么会...”他刚一开口盛予便转身看他,语气温柔:“嘘,别说话,嗓子都哭哑了,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林与绵不再言语,盛予出了房间将门关上,室内又趋于平静,只有空调输出暖风的呼呼声,等到空调短暂的停下运作,林与绵猛地坐起身下床,打开房门,“哥——”
盛予端着杯子恰好抬头看着林与绵光着脚从房间里窜出来,眼神慌乱急切的四处寻找,他快步上前“我在这,在这儿呢。”
垂眸瞧见林与绵赤着脚,盛予将杯子塞到他手里,“拿好。”说完便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回了房间。
盛予抱着他躺回被子里,纯棉的被子依旧冰凉,林与绵躺了一会儿丝毫没有捂出热度。他将人抱紧,用褪夹住林与绵冰凉的双脚,问:“刚去放了洗澡水。要不要泡个热水澡?”
林与绵抱着盛予不撒手,胡乱的摇头。
两人这么抱了一会儿,两人的体温依旧没有升高,盛予抵着林与绵的额头,确认他没有发烧。
这样不行,还是得去洗个热水澡。
他刚一动作,怀里闭着眼睛的人立刻睁开来,手里也用了些力主抓他。
盛予:“去洗澡,我们一起。”
林与绵不再拒绝,盛予拿了条毯子将人抱去了浴室。
出来倒水的时候已经将浴室的暖气打开,浴室雾气弥漫,他让林与绵站在自己的脚背上,替他脱了衣服然后将人放进冒着热气的浴缸里。
没过一会儿,他也扒光了自己坐了进去。浴室的浴缸盛予很少用,好在很大,两个一米八的男人坐在里面也不觉得拥挤。
两人不是第一次赤裸相对,却是头一回体验鸳鸯浴,但此刻两人之间却没有半分旖旎氛围。
他拿着花洒替林与绵洗干净头发,林与绵闭着眼睛放在他大腿上的手掌握得很紧,从盛予出现开始他对盛予的依赖几乎达到了顶峰,等到洗干净泡沫睁开眼睛的瞬间,他迫不及待的转过身来,与盛予面对面。
要看着盛予在他眼前,他空荡荡的心才有了一点依靠。
两人长**叉,林与绵坐在盛予的大腿上,好在浴缸里的水够多,在浮力作用下盛予也没什么压力。
朦胧雾气里林与绵的眼睛红肿水润,鼻尖和嘴唇也是鲜艳的红色,像是熟透了的桃子,盛予伸手按了些沐浴乳替他洗着身子。
林与绵更瘦了,胸膛上的锁骨明显,薄薄的皮肤下是嶙峋的肋骨痕迹,盛予摸着那凸起的骨头,心疼的厉害。
林与绵低着头,看着水面的白色泡沫,“哥。”
“嗯?”盛予替他擦着后背。
“你起反应了。”林与绵忽然说。
盛予动作不停,“嗯”了一声。
林与绵不说话了,圈着着盛予的脖子将脸贴在他颈侧。沉默地承受的盛予掌心的滑腻与温柔,没过一会儿察觉到温热的水顺着他的肩颈落下,沐浴乳白色泡沫顺着他的背脊滑到池子里,在水面上漾着一圈彩色泡沫泡。
两人没管身下的反应,洗完之后,林与绵的身体终于暖了起来,盛予侧头发现林与绵歪在他颈侧睡了过去,他抱着人起身,抽了条浴巾将人裹住,擦干净抱回了房间。
替他穿好衣服之后林与绵醒了一会儿,望着盛予眼睛凑上去与他接了个绵长的吻,然后蜷在盛予的怀里闭上了眼睛,他累了一整天,又狠狠地哭了两次,情绪崩溃之后无力的疲惫感汹涌袭来,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两人醒的不算早,林与绵迷迷糊的觉得周身的温度有些高,睁眼的时候盛予还在睡,他凑上去亲了亲盛予,下一秒盛予便睁开了眼睛。
林与绵退开了一些,张口喊了声哥,却因为嘶哑的嗓子没能发出声音。
“嗯。”盛予却听到了,抬手用拇指揉了揉他依旧肿着的眼皮,“还困么,要不要再睡一会儿。”
林与绵摇摇头,抱紧了盛予又凑上去亲了一下,盛予按住他的后脑同他接了个吻,然后起床倒了杯热水给了林与绵,林与绵并不是个娇气的人,也没有仗着情绪要盛予伺候,没一会儿两人起床洗漱。
盛予出了些汗,身体有些不舒服,他去了浴室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好受一些。
出来的时候林与绵正在厨房里忙活,没一会儿便传来粥香,两人吃了早餐,盛予瞧见林与绵还煮了鸡蛋,凉了之后便剥了一个准备给林与绵揉眼睛。
林与绵却去了厨房,没一会儿拿了一盒感冒药出来,“哥,你感冒了。”
他嗓子还是很哑,但是吃过东西又喝了水已经耗了许多,盛予的脸色很红,倒不是因为洗过澡的缘故。
盛予没在意,但看着林与绵还是喝了水吞下两粒药丸。又将两人吃过的碗拿去厨房洗了干净,林与绵想要帮忙,但盛予没让,他也不走,就站在盛予身后,走哪儿跟哪儿。
洗完之后盛予拉着林与绵到沙发坐下,拿起刚才剥好的鸡蛋。
“我不吃。”林与绵摇头。
“不是给你吃的,闭眼。”盛予说,林与绵便闭上了眼睛,同时握紧盛予的右手。
察觉到冰凉光滑的鸡蛋白附在眼皮上,盛予动作轻柔,林与绵觉得还挺舒服,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瞧着盛予认真的模样。
“哥,一般不都是用热鸡蛋消肿么?”
盛予动作一顿,“你刚哭完得热敷,现在得冷敷。”
“哦。”林与绵没再开口,没一会儿又问;“哥,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盛予:“你不记得了?”
“没有,就是以为我在做梦。”
盛予刚想说不是做梦,就又听林与绵喃喃道:“如果都是梦就好了。”
他自然知道林与绵说的是什么事儿,他将鸡蛋放到他另一只眼睛上,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与绵,或许说再多都没有用,时间不会停下,已经发生的事更不可能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转移,有些伤口只能让它自己慢慢愈合。
两日后柯静婉也从北京飞了回来,参加林晓的葬礼。
盛予陪着林与绵一早去了殡仪馆取骨灰,一起的还有盛远安,父子三人一路无话,连绵不停的雪已经不再下了,天还是阴沉得很,但因为四处还未融化的雪,墓园依旧很亮。
林与绵捧着骨灰盒,盛予和盛远安站在他两侧,三人都穿着黑色西装,皆是出自林晓之手,林与绵在林晓房间里另一个浅蓝色盒子里找到了属于他的那套西装,还有一封信,写着让他上了大学再打开。西装和盛予的很像但又全然不一样。
林晓的初衷或许是让他们在毕业典礼,又或是其他节日穿上,但谁都没想到三人会在林晓的葬礼上同时穿上。
入葬仪式很简单,林与绵将骨灰递给工作人员,便站在一旁。柯静婉和贺兰溪各自送上一束白百何,又跟林与绵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都离开了。
盛远安站的久了一些,或许是顾及到周围的人他没有说什么话,拍了拍林与绵的肩膀便也先走了出去。让林与绵和林晓做最后的道别。
起了风,没一会儿阴云散开了一些,阳光从缝隙散了出来,像是落下的一层金色轻纱,盛予踩着阳光走到林与绵的身边,沉默地陪着林与棉沉默,不知道站了许久,久到他的背后都能察觉到阳光的热度,他没有催促,只是握住了林与绵冰冷的手。
“哥,”林与绵忽然抬起头看着天边终于露出头的太阳,“天晴了。”
“嗯,天晴了。”
作者有话说:
宝贝们女神节快乐呀呀呀~感谢观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