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妖引

作者:N酒

过了一会儿,江拾月问道:“你为何能听到我们说话?”

“因为我也是御灵师,灵海传音这种基本的术法,恐怕也就只有身为妖的肖兄台不知道了。”

祝洺仰头望着上方滴水的崖壁,声音慢悠悠的传到了江拾月的灵海里。

江拾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,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戳破的感觉。

她耸了耸鼻子,道:“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?”

祝洺说:“按兵不动,看看大祭司接下来有什么动作。”

“这就是沈蒻说的潭渊吗?怎么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?我能不能把这结界给强破了?”

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
江拾月说完就上前将双手覆在结界之上。

江芸听着两人的谈话没有再开口,默默退了出去。刚退出去就听到了旁边肖浮钰的声音。

“阿芸?”

“我在。”

阿浮实在受不了这安静诡异的气氛,他贴墙大喊出声。

江芸开口回着,但手上的动作没停。

昙灵谷有一种术法,名为风觉过境。

这种术法可以将自身的五感之一抽出,抽离出来的这一感能够游离在世间的任何一个地方,但游离的远近与施法者本身有很大的关系。

修为越高,游离的越远,有甚者可纵观天下。

江芸为了偷懒,从小就练这个,但到如今也只能游离在百米之内。

她此时盘腿而坐,双眼紧闭,眉心突然飞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。

那光芒在空中飞来飞去,一分为二,如两只眼睛一般来回转着圈。光芒越来越暗,直至化成了两团白点。

那白点先是飞出了水墙结界,然后飘到了旁边,她看到了阿浮。

彼时他周身正泛着红光。

江芸问:“阿浮你在做什么?”

阿浮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,他先是朝着江芸的方向望去,然后就注意到了飞在眼前的两个白色光点。

白点飞在他的鼻尖,离得很近,几乎要贴上他的皮肤,阿浮凤眸盯着一眨不眨。

“是你吗阿芸?”

江芸无声笑了笑,没有理会,一个猛地飞出了水牢。

阿浮起身想追随那白色光点,可是被水强结界挡了回去。

他刚才运功时发现,这潭渊的结界限制好像对他不起作用。就像刚才他的五感并没有被封印的很彻底,只是稍微弱了些。

他再次试着强破封印。

阿浮凤眸冷峻,伸手覆在那水墙之上,掌心处传来冰凉的触感。

他猛地朝前一推,那透明结界外面凸起了一个手掌印。下一瞬,阿浮被结界弹了回来,他又重新覆了上去。

那边的江拾月试了几次,结界纹丝不动,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,开始在灵海里给祝洺传音。

......

江芸的视感飞出了水牢之后,开始在黑暗的潭渊中游离,周围一片漆黑,视线有些受扰。

早知道唤来青亭照明了。

她心里想。

在小布包里睡觉的青亭:......我堂堂一神鸟难道就只有照明这点用处吗?

确实。

潭渊的内界分布看起来与昙灵谷的思天涧很是相似,四周都是崖壁,潮湿阴冷,沉暗静谧。

江芸漫无目的且小心翼翼地飘着。

突然前方传来了清脆的水滴声,那声音在黑暗里尤为清晰,她朝着那声音处飞去。

前方各种各样的怪石自然堆砌着,从石头缝隙里透出来了一点光亮。

她穿过缝隙,入眼的先是一地的骷髅骸骨,然后就是一个宽阔的洞穴。

洞穴很大,能容纳上百人。

再往里飞,就看到了一个偌大的水池,上方笼罩了一层水雾,中间有一个圆台,光亮昏昏暗暗,她隐约看见圆台上有什么东西,像是......

“呦,本君这好久不曾来活物了。”

原来是人。

江芸想飞得更近些,可是有道结界将她挡在了池水边界之外,她没看清那人的长相。

清猷抬眼看着前方那飘来飘去的白色光点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,调笑道:“别白费力气了,这结界你是进不来的。”

风觉过境?看这颜色真身应该也在这潭渊里。

有趣。

“回去吧,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,别再乱跑了。”

那坐在圆台上的男人,双腿没于水中,一袭蓝色的长袍挽到腿边,被池水打湿了大半,银白色的长发一半在前,一半在后。他微微倾身朝前,素手白皙修长,轻轻舀起一捧水,泼向了那两团白点处。

江芸一个闪身给躲了过去。

清猷低声笑了笑,耐心提醒她:“再不回去,就要有人过来了。”

他说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,失笑道:“忘了你听不到。”

“你—被—发—现—了!”清猷看着她,做了口型,一字一句道。

江芸只看见他嘴唇微动,随后脸上就扬起了一抹笑意,那笑意看得她有些后背发凉。

她一个转身,入眼的先是一个几乎要贴到她眼前的鱼首权杖,然后就是那诡异的蓝白面具。

江芸吓得猛地往后飞去。

大祭司面具后的双眼紧盯着那两团白色光点。

“你是谁?”

清猷执起那骨节分明略微苍白的手重新浸入水中,再拿出时指尖滴着水,他朝前方轻轻一甩。

那团白点消失在了洞里。

水牢里的江芸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
清猷抬眼望着前方的人。

“刚才那是什么?”大祭司问道。

“没什么,一两只萤火虫罢了。”

大祭司想了一下道:“清猷,今年的祭祀又该到了。”

清猷垂眸有一下没一下的伸手拍着水面,玩得不亦乐乎,淡淡道:“祭祀不是被人破坏了吗?”

“已经被我给抓了。”

他蓝色的瞳眸微闪一瞬,事不关己,依旧玩得不亦乐乎。

大祭司见他沉默,面具下的眸眼微黯。

“我决定明日重新举行祭祀礼了。”

“并挑选新的献祭人选。”

“破坏祭祀的那两个女孩长得很美,他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
大祭司见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,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冷嘲。

他还是那样,会关心所有人,唯独不会关心她。

清猷终于抬头正眼看她,“你就不怕他再次降罪于晖阳?”

“不会,那两个人都是修行者,身负灵力,有利于他修炼,他不会降罪晖阳的。”

他敛眸,眉眼轻蹙,叹了口气道:“疏雨,收手吧,你已经无法回头了,不要一错再错。”

“那你呢,林清猷。”

“你现在说这句话不觉得有些晚了吗?”

纪疏雨说着抬脚来到了生池边上,看着圆台上的林清猷,拿下了面具。

诡异的面具下右半边脸,白皙红润,好看的狐狸眼轻轻勾着,美得犹如一副仕女画。

而另外半边脸却恐怖狰狞。

眼角周围长了一圈蓝色的鳞片,层层往下扩散至脸颊处,瞳眸的颜色与蓝色鳞片融为一体,脸颊上还有一道红色的疤痕隐匿在鳞片之下,若隐若现。

樱唇一半鲜红如血,一半苍白如纸,笑起来扯动鳞片一角,看着诡异万分。

纪疏雨将面具拿在手里反复观摩,嗓音有些轻,“只有在你面前,我才能卸下这丑陋的面具。”

“你是不是很厌恶我?”她突然直眼看他,眼神里透着些期待,期待他能够否认。

清猷回望过去:“没有人会厌恶你。”

“呵呵......”

他的回答总是让人想怨又无法怨。

“你就等着后日看好戏吧。”她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清猷望着她的背影,鸦羽长睫投落一层暗影,遮掩了眸底的情绪。

纪疏雨离开生池后,来了水牢。

届时江芸正在调养生息,因为林清猷那一掌力道着实不小,震得她灵脉微颤。

纪疏雨重新戴上了面具,诡异的木制面具在黑暗里更显阴森,她徐徐走在过道上,在经过江芸面前时停了下来。

她转身望向盘腿而坐的江芸。

鱼首权杖一挥,江芸面前的水牢封印被打开。

“刚才是你?”

那股灵力与她很是相似。

江芸起身,二人对立而站。

“什么是我?”

阿浮注意到了江芸这边的动静,高声喊道:“阿芸?你在吗?”

阿浮话音刚落,纪疏雨右手凝起法力猛地朝着江芸出掌,一道蓝光击在了江芸肩膀上。

她猛地往后一退,皱了皱眉。

刚才施展风觉过境消耗了太多灵力,以至于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
纪疏雨眼神轻蔑看她,“还真是你?竟然可以抽离视感探查潭渊?本事倒不小。”

“说说,你都看到了什么?”

“阿芸你怎么了?”

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

旁边阿浮急切地喊声不断地传来。

“我没事。”江芸回道。

纪疏雨轻笑一声,“呵,还挺关心你。”

她说完掌心一簌,阿浮的声音就再也没传来。

“说你看到了什么?我的耐心不多。”

江芸直视着面具后的那双眼,嘴角弯起笑意:“你不是知道了吗。”

纪疏雨刚才那一掌就是在试探她。

“很好,本想让你平平安安的活到祭祀礼,现在看来要给你点教训了。”

纪疏雨转身出了水牢,后面传来了江芸充满好奇的声音:“他是谁?”

“他是谁,不是你能知晓的。”

她说完周身突然漾起黑气,那黑气顷刻间化作一团黑雾飞到了江芸周身将她包围。

下一刻,江芸只觉脚下一空,被那团黑雾带着腾空而起,直直的朝着水牢对面的那一片黑暗处飞去。

“阿芸——”

江拾月和阿浮齐声喊道,祝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