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，洪启眼中瞳孔就是一缩，他试着让心态平和，学着孔老的样子拿起水杯缓解一下情绪。
“前辈是如何猜到的。”
他没有否认，既然人家这么特定的指出就一定有根据，现在再动小心思未免让人看轻了。
洪启的坦率令孔老很满意。
“你早就来了，直到我说出满月妖凝乳，你才出手干预，对此物这么上心，说你对它不感兴趣没人会信。”
“这东西给你倒也无妨，其实这东西对我们人族没有用处，只是落在妖族的手上才会引起大变故。”
洪启来了兴致，他原以为孔老不会这么容易割爱，但是老人的做法令他刮目相看。
“晚辈不会白要这个东西，您需要什么尽管开口，我手里还是有些存货的。”
这话说的可不大，他杀人越货这么多年，好东西有的是。
孔老摇摇头。
“其实我早该把这东西毁掉的，但是它毕竟是妖族宝贝，有时我就想能不能和妖族换点东西，以至于今天这么被动。”
“前辈是在担忧什么，那个凌霄路么？它是怎样个存在？”
孔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。。。
金阳城不止金缕巷一处人族据点，还有一处就是凌霄路，和金缕巷的和善不同，凌霄路算得上是用鲜血铺成的。
那里混乱，无序，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算，人数虽然没有金缕巷多，但几乎所有人都是修士，而且实力还都特别强，弱小的人在那里难以生存。
金缕巷看不起凌霄路的乱，凌霄路也看不上金缕巷的软。原本应该团结的两股人族力量却成了金阳城里的死敌。
虽然凌霄路高手如云，但是他们各怀鬼胎，金缕巷又有孔老这等高手坐镇，所以两个地方还算稳定。
直到凌霄路出现一个狂人，他在人们没有注意的情况下，一口气统一了三分之一凌霄路的势力。
后来经多方打探，原来这狂人背后还有妖族的影子，是妖族在帮助这人打算将凌霄路统一。
一旦到那个时候，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就是收编金缕巷，服从的留下，不服从的统统灭掉。
现在满月妖凝乳被骗，孔老害怕这东西落到那背后的妖族手里。
洪启有些不解，为何不在凌霄路统一之前先下手灭了他们。
得到的答案令他无语，孔老居然说念及同为人族，不可自相残杀，不然有损道心。
多么伟大和迂腐啊，洪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。
“所以还请小友将满月妖凝乳寻回，只要不落到妖族之手，尽管拿去便是。”
听完孔老的恳求，洪启可谓心旷神怡，这下不用做恶人了。
丢下大量的修炼资源，他打算去会一会看大门的妖王柏喜。
由于孔老的迂腐，这件事只有由他一个人能办。
柏喜十分高兴洪启能来找他，于是洪启便说明来意，却只是含糊的说这是孔老交代的事情。
以他的分析，柏喜对他一个陌生的人族特殊关照，无非就是想得到孔老的好感，不然也没必要诱导他去金缕巷而不是凌霄路了。
果然，当得知孔老命洪启调查摆摊的事后，柏喜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。洪启来之前已经调查过柏喜，这家伙没有什么背景，不然也不至于被派去看大门这种遭罪的工作。
越是这样的人越好打交道，洪启只要做足了样子，这家伙就像一只闻到香味的狗一样。
“哈哈，洪兄弟，你放心好了，别看老哥我只在门口对付个差事，但是和下九流的人认识不少，那几个老千行走在市井之间，逃不过我的耳目。”
“柏喜，你得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，不是我不信你，孔老过问的时候我好有个应对。”
“那是那是。”柏喜沉思片刻，伸出三根手指，“给我三个时辰，我保证把这几个人的踪迹给你查出来。”
“爽快！这件事柏兄你为首功，我一定会如实给孔老汇报。”洪启大喜。
“哈哈，到时候还要老弟你多为我美言几句。”
柏喜拿出一个储物戒指，洪启一抬手，不着痕迹的收进了袖子。
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“那我就四处转转，想必老哥的人一定能找到我。”
出了柏喜的宅子，洪启收起脸上虚伪的笑容。
“柏喜，有点意思。”
柏喜没有说大话，不到三个时辰，他的人便在一个茶馆找到了洪启。
“洪先生，老大让我给您带个话，观山堂。”
观山堂，地处偏远，并不出众，和其他宗门置办产业不同，宗门内的人把坑蒙拐骗当看家本领，不过在它这一亩三分地，还真没有谁招惹它，因为它背后有一个大宗门——黑月门。
柏喜查到观山堂就不敢继续查了，孔老不会将黑月门放在眼里，但是他不行。
观山堂的后山有一个古洞，此刻里面围坐着一帮人，如果金幼安在这一定会叫出声。
在集市地摊上几乎所有的参赛者都在这里，一些围观的群众也都在这里，合着这群人就给金幼安一个人下套呢。
“大哥，这件东西太烫手了，你得赶紧交出去啊。”一个妖王对摊主说道。
此刻摊主身上气质大变，俨然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形象，他身上的气息也不是什么半步妖王，活脱脱的妖皇一位。
“码的，这次被那个老狐狸骗了。满月妖凝乳，多好的东西，这混蛋既然想拿几粒破丹药就给换走！想的可真简单。”
摊主想起之前和人的交易，气就不打一处来。几颗丹药接一个活儿，没想到是骗一份满月妖凝乳。这不是耍人玩么！
“大哥，你可别犯傻，老狐狸背后可是凌霄路那个猛人，别说我们，就是黑月门也不愿意招惹。既然咱们收了人家的报酬，这东西还是交出去的好。”另一个妖王劝道。
“嗯，你们说的对。我打听了下，这玩意是金缕巷孔家的宝贝，若是让孔老头知道是咱们爷们干的，金阳便没有我们藏身之地了。”
妖皇摊主点点头，可随后又开始咬牙切齿，“满月妖凝乳啊，老子都没有用过，这东西具有上古大妖的妖力，真是不舍。”
“。。。”
见自家老大这副德行，众人一阵无语。
这时一个妖帅说道，“老大，你要是用了这东西修为突变，瞒不过老狐狸和他背后人的眼睛。不过，我倒是有一个办法。”
他这话摊主妖皇爱听，连忙追问。
妖帅眼珠一转，嘿嘿笑道，“我们自己不能用可以和人交换啊。”
“和谁？谁能付得起相应的报酬，还有胆子接货？”
“黑月门。”
嘶~~
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。他们观山堂能这么自在，是因为有黑月门罩着，但是仅凭这一点，还不够资格让他们拿满月妖凝乳上供。
一位妖王瞪眼道，“什么狗屁主意。黑月门罩着我们不假，还不是我们能帮他们干脏活儿。老子早就看他们不爽了！”
另一个妖王也说道，“没错，老大，你可别听这馊主意。黑月门狼子野心，要不是有你这位妖皇撑着，他们早就把我们收编了。若是这件宝贝给了他们，他们搞不好会出现第四位妖皇，这对我们绝不是好事。”
两位妖王说完，那出主意的妖帅只是默默微笑。摊主见状有些好奇，“说说你的理由。”
“老大明鉴。两位大哥的话非常有道理，我也觉得黑月门是压在我们身上的大石头，所以我才建议和他们交易。”
“哦？细细说来，你把大家都给说迷糊了。”
这下人们的好奇心都被激发起来了。
妖帅说道，“满月妖凝乳何其珍贵，用几颗丹药就想换走，那我们损失就大了。所以我建议和黑月门交换。
滋事甚大，我料黑月门不敢坑我们，反而还得要我们为他们保守秘密。
接着我们反手再将这个消息交给老狐狸，让凌霄路的那些人和黑月门火拼。老大，依你之见，黑月门胜算有几何。”
摊主想都没想，“那还用说，凌霄路人族应该有好多顶级大宗师，那个猛人更是深不可测，能与他合作的真妖高手也应该是一个级别的，这股势力要比黑月门强太多了。”
“嘿嘿，所以啊，几颗丹药换满月妖凝乳太便宜，就让凌霄路的那帮蠢货帮我们打下一片势力范围吧。”
静！
随后爆发欢呼，这个提议简直太好了。
“哈哈，好，猬灵啊，你小子脑子太好使了。满月妖凝乳是个烫手山芋，一旦消息走漏，我们吃不了兜着走，以最短的时间将东西出手，换取最高回报，啧啧，就这么办了。”
他一声令下，猬灵全权代表观山堂，秘密与黑月门就满月妖凝乳一事磋商。
事情十分顺利，不到一个时辰，黑月门已经用天材地宝将满月妖凝乳换走。
观山堂这边也没有闲着，一边与黑月门交易，一边和凌霄路的老狐狸透信，他们都是老千，一番行动下来，两边的人都没有发觉异样。
洪启赶到观山堂的时候，这帮家伙正开着酒会，这一桩买卖做得十分漂亮，就连摊主也有了三分醉意，畅想着成为地域老大的美好未来。
“是你！”
观山堂结构松散，皆以兄弟自居，如今大肆庆祝，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。
一位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妖王和洪启走了个顶头碰，他也在上午的骗局里扮演重要角色，对洪启有些印象。
“对，是我，把东西交出来。”
洪启的声音不小，一些妖帅妖王都望了过来，他们有些人认识洪启，有些人则莫名其妙。
“小子，没想到你找这里来了，有两下子，不过到此为止吧，今天我们心情好，放你一马，不然的话，我们可不会把人族当一回事！”
一位妖王一边敷衍洪启，一边对身后打了个手势。有脑子灵活的，已经跑进去寻找他们的老大。
小小妖王，洪启都懒得搭理他。之所以还平和的站在这，无非是为了见这里的老大。
不多时，摊主得到消息走了出来，看到洪启的时候也是一愣。
他一直觉得洪启不简单，现在看来自己的感觉没有错。
“道友，你来此为何？”
洪启笑了，没想到自己眼拙了，什么半步妖王，原来是个妖皇伪装的。
“我来拿孔老被你们骗走的东西。”
尽管心里有了预想，但听说洪启的目的，妖皇还是心中一凛。
孔老知道这件事了！
那可是连无上妖皇都要礼遇的人啊，自己和人家比差着太多了。
想到这里，妖皇将姿态放低了些，毕竟心虚，能骗过去还是骗过去的好。
洪启笑道，“你这老大不老实，是把我当街面上的菜鸟了。不过我也的确走了眼，没认出你是位妖皇，失礼失礼。”
观山堂老大见洪启不温不火，也不好发作，只能请洪启入座再做计较。
洪启很随意，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坐到妖皇的旁边吃了起来。两人的距离很近，如果这时候妖皇发难，他不见得能躲得过去。
可他越是这样，观山堂老大就越没底，他倒不是惧怕洪启，而是洪启背后那个大乘境巅峰的孔老。
“道友，你要的东西真的没在我这。我承认我是做了笔买卖，不过是什么，又给了什么人我不能说，这是行规。”
“哦？”
这个答案早就在洪启的意料之中，小小的观山堂不过是一群讨生活的人，不可能敢招惹金缕巷的孔老。
“吃了你的东西，我也不想把事做绝，我相信你，东西不在你这，换做是我，我也不会留下这个烫手的山芋，但你必须给我个说法，这样我也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洪启淡淡的语气充满着上位者的威严，在场众人无不变色，妖皇还好些，其他真妖族感觉到莫大的耻辱。
“道友，这里是观山堂，不是金缕巷，你最好注意你的语气。”一位妖王沉声道。
洪启并未理睬这个妖王，他把头转向妖皇，想得到答案。
“道友，你回去和孔老说吧，事，是我们做的，不过我们事先也不知道详情，孔老要是怪罪下来，我们观山堂可以用所有人的命来偿还。”
妖皇再赌，赌孔老不敢贸然对他们动手。因为他们不是抢不是偷，如果不是金幼安自己犯错，什么事都不会有。如果孔老非要以大欺小，其他妖族高手不一定会坐视不理，起码黑月门和凌霄路上背后妖族一定得有行动。
他赌对了，孔老的确不会出手，甚至金缕巷都必须置身事外，这样才能不被人抓到把柄。凌霄路早就对金缕巷虎视眈眈，只要金缕巷犯错，来犯之敌就不仅仅是凌霄路上的人族了。
“啊，我想你是误会了，金家小子犯了错，愿赌服输，金缕巷认了。现在是我想得到那件东西，和孔老无关。所以，还请告诉我它现在在哪？”
嗯？
一桌人都愣了，但短暂的发愣过后，妖王们的心开始躁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