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谁都知道秦楚都不是啥好人,都是豺狼虎豹,但问题是打又打不过,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啊!
对于巴蜀而言,肯定是楚国的威胁最大,这其实跟魏国当初的抉择一样,对于魏国而言,楚国威胁是远小于秦国的威胁,故此魏国是选择与楚国暗中联盟,一块对付秦国。
可见蜀王选择与秦国结盟,也算是明智之举。
这其实也是远交近攻的战略思想。
在蜀王杜后决定与秦国结盟之后,张仪又让杜后先假意与司马昭鱼交涉,给予他们一丝希望,先拖住楚军,给秦军入蜀争取宝贵的时间。
然而,那边司马昭鱼心里还是很希望能够与蜀国结盟,将秦国挡在蜀道之外,不要放秦国这搅屎棍进来,故此他也是耐着性子与蜀王交涉。
没过两日,司马昭鱼就已经料到张仪可能就在这里,但是他认为蜀王是在两边要价,就没有想到张仪这么快接连游说了苴国和巴国,导致蜀王并没有太多的选择。
当然,对于中原诸侯国而言,蜀地到底是非常次要的战场,没法影响到大局,是英雄就还得逐鹿中原啊!
咸阳!
“真是岂有此理,他们以为派几个人来,就能够吓唬住我们秦人么。”
嬴驷坐在殿中是大发雷霆。
而原因就是因为赵国、魏国、韩国同时遣使入咸阳,告知嬴驷,他们三晋已经达成军事同盟,若是秦军敢进攻宜阳,那赵国和魏国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。
这等于是恐吓啊!
向来只有我嬴驷恐吓人,何曾被人恐吓过。
嬴驷当然非常生气。
一个名叫苏夯的谋士便道:“君上勿恼,依臣之见,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,因为据臣所知,赵侯正在调集军队北上,而魏国还在忙于收复河东三镇,根本就不可能抽调主力前去救援韩国,君上何不将计就计,命公子疾率兵攻打宜阳,臣敢担保,咱们只要一出兵,那三晋联盟必将成为笑话。”
不少大臣纷纷站出来,支持苏夯,建议嬴驷出兵攻打宜阳。
原本秦国抽调河西部分主力前往崤山,只是为了吓唬一下韩国,乃是张仪的离间之计,可不是真的想要打宜阳,可不曾想到三晋竟还主动派人来威胁秦国。
这是要在老虎头上拔毛么?
那就得让他们看看咱老虎的獠牙。
秦国大臣判断三晋联盟是非常脆弱的,不堪一击,这要不打他们,他们还以为秦国畏惧他们的联盟,反而会更加抱团,那不如就重兵出击,给他们一个教训。
如果到时魏国、赵国不派兵来救,他们的联盟自然就瓦解了。
嬴驷点了点头,觉得这也是可行的,反正崤山那边也已经做好战争的准备。
大臣陈庄突然站出来,道:“君上,此举万万不可啊。”
嬴驷问道:“为何?”
陈庄道:“三晋这回遣使来此,并非是为挑衅或者威胁,而是因为惧怕我秦人进攻宜阳,若是我们出兵的话,这确实有可能逼迫韩国再度与我们结盟。
但是,君上可莫要忘记边上的齐国和楚国,他们肯定都渴望我们与三晋打起来,如果我们出兵的话,他们在后面使力,给予三晋支持,韩国就不会那么容易屈服,我们也无法速战速决。
而如今相邦已经入蜀,北边我们也在于义渠交战,若是东边再打起来,我国就要面临三面作战,此乃兵之大忌啊!”
他们这一吵,嬴驷反倒是冷静了下来,问道:“依卿之言,我们该如何应对?”
陈庄道:“臣以为还是要遵循计划行事,先打击义渠,再在蜀地牵制楚军,至于三晋,暂时先由着他们,等我们腾出手来,再给予他们教训。”
正当这时,一个侍从快步入得殿中,在嬴驷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。
嬴驷听得眼中闪过一抹喜色,脸上的怒容立刻消失的无隐无踪,挥手使退那侍从之后,便道:“那就依卿所言,先由着他们吧。”
大臣们皆是一脸八卦地瞄着嬴驷,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,说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呀!
可惜嬴驷并没有说什么,只是让陈庄去与三晋使臣交涉。
虽然嬴驷最终还是摁住了心中的魔鬼,未出兵宜阳,掀起新得战争。
但话说回来,那苏夯的策略也并没有错,三晋联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团结。
魏国上下也都知道,若想不挨打,还得靠自己。
于是魏惠王采纳姬定的建议,决定河东地区实行均田制和府兵制。
也正如姬定所料,此番变法,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,毕竟这一笔账并不难算,依靠河东的军事力量来防备秦国,那是最为省钱的方式。
如果从大梁出兵支援,他们这些贵族可也得出钱出人啊!
但是在变法效率方面可就比不上秦国,尤其是与河东贵族置换土地一事,进行的比较慢,惠施是采取一边给予河东百姓土地,一边派人与贵族谈判,两边是同时进行。
相比较而言,楚国的变法,那可真是太TM简单随意了。
说是儿戏,可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啊!
姬定逗留不到一个月就溜了。
这令当地的贵族,都有些懵逼啊!
你丫还真是来搞笑的。
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,这姬定离开之后,才开始有些动静。
姬定才刚走不到三日,便有人从他们这里购买大量的粮食,同时姬定划出来的商业圈,也在大规模招人造船,且给的待遇是非常不错。
干一日活,给三日的粮食。
等于一户家庭,出一个劳力,就能够让一家人都不至于饿死,出两个劳力的话那就还有得剩。
而如今这地区,就是难民躲避战火的地方,他们这一招人,立刻就有不少百姓赶去找活干。
当地贵族们得知对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是为了造船,也猜想姬定肯定是打算利用舟船来打通这里的交通,吸引商人来此,不免都觉得这很可笑,真是异想天开啊!
造船肯定就是为了将货物运出去,或者运进来。
先抛开这舟船技术不说,如今这里可是非常荒僻,哪有什么货物进出,造出船来,又有何意义?
再说这造船,小舟没有意义,大船如今也只有国家才造的起,造价十分昂贵,且运输成本还不低,如今这船可都是依靠人力,短途还行,长途的话,绝对不划算,以及水上运输的风险,毕竟如今的船发生漏水的可能性不小。
在湖泊里面还好一点,要去到大江大河里面,这一个大浪过来,可能就是九死一生啊!
当地贵族嘲笑了一番之后,也就由着他们去,不再理睬,反正他们还因此赚了不少钱,毕竟卖出去不少粮食。
而那边楚威王、昭阳等人见姬定这么快就回来了,也是有些懵啊!
这比他们预计中的可是要早得多啊!
见到姬定,楚威王便是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卿此行如此顺利吗?这么快就回来了。”
昭阳等一干也非常好奇地看着姬定。
因为姬定回来的太快了一点,昭阳都未来得及收到消息,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。
这简直太可怕了。
姬定道:“回禀大王,臣此行倒不能说是比较顺利,只能说是非常顺利,比臣想象中的还要顺利。”
王子槐不由得捏了把汗。
你这变法就是画了个圈而已。
不少大臣则是瞟向昭阳,是不是你暗中给予这小子支持,否则的话,怎么可能这么顺利。
昭阳也感受到大家不友善的目光,心里觉得很无辜,他可真是一碗水端平,什么都没有干。
如果他偏向姬定,反而会坏事的,又会变得跟吴起变法一样,只能让姬定自己去想办法。
“是吗?”
楚威王激动地问道:“那卿快与寡人好生说说。”
姬定笑道:“是这样的,臣先是拿着拟定好的大小法去与当地贵族商议,可他们皆是反对,并且表示愿意以田亩税换取商税。”
“以田亩税换取商税?”楚威王错愕道。
姬定道:“简单来说,就是商税全归朝廷所有,而朝廷也将田亩税算入小法内,由他们自己商议着定,收与不收,收多少,皆由他们自己定,收上来的也算是地方财政。”
“!”
楚威王呆愣半响,问道:“卿答应了?”
姬定道:“他们如此慷慨,臣自然是赶紧答应下来,臣还担心他们后悔。”
大臣们是两两相望。
这真的是个傻子啊!
立刻就有一个大臣站出来,一边忍住笑意,一边道:“启禀大王,臣臣之前可能误会了周客卿,如今臣支持周客卿变法。”
“臣也支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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顿时就有不少大臣站出来,表示支持姬定。
这可真是太妙了。
田亩税才是大税,那点点商税根本就不够看,朝廷要是这么弄,等于所有田亩税都归他们贵族所有,那大家当然都愿意啊!
当然,他们倒不奢望楚威王会答应,只是想借此来嘲笑姬定。
“多谢各位支持!多谢各位!”
姬定是受宠若惊,连连拱手。
楚威王瞅着姬定一脸单纯的样子,额头上顿时冒出三条黑线来,真是胡搞八搞,早知道你是这么干,寡人就不该让你去,他轻咳一声:“关于变法一事,寡人以为还是得慢慢来,可不能急于求成,以免重蹈覆辙。今日寡人有些累了,就到这里吧。”
言罢,他便在仆从的搀扶下,缓缓站起身来,离开了大殿,背影显得有些狼狈。
大臣们皆是笑而不语,待楚威王离开之后,他们便将姬定给围起来。
“呵呵!周客卿,之前有人说你这变法,完全是为我们贵族着想,我当时还不太相信,毕竟你又不是贵族出身,如何会设身处地的为我们贵族着想,如今一见,果真如此,哎呀,我们真是误会了你啊!”
“之前有所冒犯,周客卿多多担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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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哪里!哪里!各位言重了,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,我始终坚信一点,贵族兴,则楚国兴!”
“如今我们是绝对相信周客卿,不知周客卿何时有空,我也想请周客卿上我的食邑变法。”
“听说还要钱,这钱真该出,多少钱,周客卿但说无妨。”
“我这才刚回来,身体疲乏,容后再说,容后再说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难怪你之前那么嚣张,还得让我们请着你去变法,如果是这么变的话,那确实得出钱请。
这些大臣们纷纷出言相邀,价钱什么的,都好商量。
等到他们离开之后,昭阳面无表情地走过来,道:“多谢周客卿为我获得那万万之利啊!”
言语之间,充满着讽刺。
他倒真是希望姬定的变法,能够同时满足贵族和国家的需求,对此也有一些期待,但没有想到,竟是这个结果,真是浪费表情。
姬定拱手回礼道:“不谢。不谢。此乃我应该做的,毕竟大将军是出钱请我前去的。”
昭阳轻轻点了下头,便大步离开了。
显然是非常不满。
年迈的高固好不容才爬起来,站了半响,才开始慢步来到姬定身旁,问道:“周客卿如此聪明,难道就看不出他们都是在嘲笑你吗?”
姬定呵呵笑道:“怎看不出来,但总比他们反对我变法要好吧!”
高固愣了下,若是从这个角度看,倒还真是不错,问道:“不知这其中有何玄机?”
姬定笑道:“说来令尹肯定也不相信,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吧。”说着,他又问道:“对了!巴蜀那边是什么情况?”
高固道:“司马太宰已经去到蜀都,至于与蜀君谈得怎么样,还未有信传来。”
姬定稍稍点头,嗫嚅两回,还是没有再问下去,毕竟高固还是坐在令尹的位子上,他也不想高固认为,自己欲喧宾夺主,反正秦军来与不来,他都能够接受。
突然,他低头瞧了眼高固的双腿,道:“令尹的膝盖好像有些不适?”
高固愣了愣,旋即笑道:“人老了,这坐久了,起身就很难呀!”
姬定道:“令尹还得多注意身体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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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边楚威王可真是被姬定气得够呛,暂时还真不想见到这小子,于是他没有叫姬定前去问话,而是将王子槐给叫了去。
“工技之学?”
楚威王稍稍一愣。
王子槐点点头道:“是的,父王难道忘记,最初周客卿提到变法,曾建议父王重用墨家的工技之学,之后父王才将端木先生从宋国请来。”
楚威王连连点头道:“你若不提此事,寡人还真忘记了,也就是说,周济是要凭借工技之学来变法?”
王子槐点点头。
楚威王沉吟半响,问道:“你以为他能成功吗?”
王子槐道:“儿臣倒是非常看好周客卿。”
楚威王哦了一声:“此话怎讲?”
王子槐便将姬定自下而上的变法议论阐述了一番。
楚威王听罢,若有所思地点头道:“先改变人们的生活习惯,然后再根据习惯的改变,而推动变法,听着倒也有些道理啊!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
王子槐道:“如那商鞅变法,乃是依仗于国君之权威,去改变秦人的生活习惯,而周客卿乃是用工技之学改变人们的习惯,从而推行变法,相较而言,显然是更高一筹。”
楚威王呵呵笑道:“哪有这么简单,那商鞅变法,可是方方面面都加以束缚,如此才取得成功,这一艘船又能改变什么?”
王子槐讪讪道:“这儿臣也不太明白,但周客卿对此是信心满满,父王何不先看看,他能否取得成功。”
楚威王苦笑一声道:“事已至此,也唯有如此了。”
但心里却总是觉得有些怪异,这变法真是太无厘头了,与姬定的年纪非常相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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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定刚刚从马车上下来,小莺便走了过来。
“先生,荆夫人来了。”
“是吗?”
“嗯,正在厅中等候先生。”
来到大厅门前,只见厅中坐着一位身着绿裙的性感美妇,他快步上前,拱手道:“真是抱歉,让夫人久等了。”
荆夫人微笑道:“周客卿公务繁忙,我是能够理解的。”
说着,她稍稍一顿,又指向面前被黄布盖着的一物,道:“此物乃是我们根据周客卿的图所做,不知周客卿是否满意。”
姬定愣了下,道:“这么快吗?”
他话音刚落,那老妇便掀开黄布来,但见黄布之下,乃是一把用上等好木打造出来的椅子。
姬定当即咦了一声:“怎么没有龙头?”
荆夫人道:“关于那两个龙头可能还得多费时日,不过我以为那龙头倒不是最重要的,关键还得看这榻是否会被大王所接受,若大王不习惯于坐这榻,纵使镶嵌龙头上去,大王也不会喜欢的。”
姬定笑道:“还请夫人放心,大王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荆夫人摇摇头道:“我乃女子,比较胆小,做买卖也是小心谨慎,我之所以答应与周客卿合作,并非是因为自己喜爱这榻,而是周客卿的那番说辞,打动了我,但到底行不行,还得先试试看。”
真不愧是楚国第一富商,考虑的如此周详。姬定点点头道:“好吧!我会先证明大王一定喜欢这榻。”
荆夫人又道:“还有一点,之前我们就谈过这榻的弊端,就是需要改变当下的服饰,才能够坐这榻。”
姬定点点头道:“关于那种服饰的设计图,我不是已经交给了夫人。”
那老妇突然开口道:“但是根据周客卿的设计,贴身之处,一定要使用上等丝绸纺织,否则的话,会令人感觉不适。”
所谓贴身之处,指得就是裆部。
因为如今可没有棉花,多半都是粗糙的麻制品,可想而知,裹着
只能用丝绸。
但是如今丝绸可是很贵啊!
荆夫人又道:“光凭这一点,这种榻就难以令所有人都喜欢,毕竟如今能够用得上丝绸的人可是不多。”
姬定道:“我这榻如今还就是为贵族所准备的。”
荆夫人道:“这我也知晓,但周客卿可有考虑过,如果不是人人都用得上,那么可能会遇到诸多不便,比如说家中来了一位比较穷困的门客,你是请他坐着,还是让他站着?虽然这些都乃小事,但这些不便之处,可能会令人们对你的这种榻,望而却步。”
姬定稍稍一愣,笑着点点头道:“夫人考虑的的确周详,但是夫人何不这么想,也许这能够促进丝绸行业的发展,说不定是好事。”
“这我可不敢去想。”说着,荆夫人又站起身来,道:“不管怎样,先得大王接受这种榻,我才能够继续与客卿合作。”
姬定点头道:“当然。”
荆夫人道:“若无其它事,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姬定道:“我送夫人。”
“不敢劳客卿相送。”
荆夫人轻轻颔首,便与那老妇走了出去。
姬定瞧着她那高傲又不失性感的背影,不禁又想起那日那个侍女,心道,奇怪!她既然扮作侍女混进我府中,摆明就是想勾搭我,可这两回见面,她又如此高冷,连个媚眼都没有给我。
寻思间,见法克走了进来,姬定问道:“法克,你不是说这荆夫人放浪形骸,我看着比淑女,还要淑女啊!”
法克错愕道:“先生不是不关心这些么?”
姬定没好气道:“你可真是越来越不会聊天了。你手里拿着什么?”
法克哦了一声,将手中一沓黄纸递去,“先生,这这是目前前来应试者的详细介绍。”
这事真是都赶在一块了,如今这客卿府可是连一个门客都没有,也真是稀罕啊!
姬定接了过来,仔细看了看,突然道:“善钩技者?这是什么技能?”
法克瞄了眼姬定一眼,道:“就就是擅于用细钩从别人身上盗取财物。”
“哦---我懂了!”姬定点点头,又往下看,“咦?阳担百斤?这又是什么技能?”
法克抹了下脸,讪讪道:“就就是指他的那个可挑起百斤之物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“阳ju。”法克挠着头尴尬道。
姬定呆愣半响,道:“去将此人杀了。”
“啊?”
“我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吗?”姬定当即是勃然大怒道:“我又不是寡妇,那厮跑我这来干嘛,是成心羞辱我么,还是说我是可真是岂有此理。”
法克突然激动道:“先生,我早就说过这么干是不行的,就他们这些人往咱府里一站,那些真正的人才谁还敢来啊。”
姬定尴尬地瞧他一眼,道:“你也别以偏概全,那位擅钩技者,我就很需要,你难道忘记,当初我们就是找人盗取克陵君的令牌,才能够畅通无阻的来到这里。除了咳咳,阳方面的人才不要之外,其余得就择优取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