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妻守则

作者:最后的大魔王

天气越来越冷,外头时常会下雪,君晏知正在家中休养。

那日得到皇伯父承诺后,她本想叫人拿上信物,立刻去沈家退亲,却不知为何身子十分不适,昏昏沉沉的走不了路,当夜便发起高热来。

这具现在的身体仿佛装不住前世的灵魂,几度要飘出去了。

直到大病一场后,身子终于舒服起来,这一刻,她才是真正重生,活在什么都没发生的前世了。

她病好后咸宁公主送来请帖,邀她去公主府赏梅。

公主爱梅,在府中养了各色的梅花,请专人打理,如今开的争奇斗艳,一人欣赏不够,干脆就办个赏梅宴,请大家过来一同欣赏。

请帖中还夹着一封信,说与她多日未见,若她身子好些了,希望能在赏梅宴上相见,也算散散心。

重生回来,她确实还没出去走动过。

君晏知接了帖子,王妃便叫下面人准备起来,赶在赏梅宴前为君晏知做了一身新衣裳,又送来配套首饰,非要她穿点儿鲜艳的出去见人,也吉利。

她的衣裳多为白色,跟沈云恒是一模一样的,堂妹时常玩笑说,一见远处有两道白色身影,就知是他们无疑了。

又不知不觉想起沈云恒,君晏知皱了皱眉。

她太知道自己的性子了,表面看着冷冰冰,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知舞刀弄枪的样子,内里却很喜欢长相文雅俊俏的公子,但愿再次见到他,不要被美色所惑。

如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。

绣娘送来的是一席烟紫绮罗裙,外罩银狐轻裘披风,配上盈袖精心梳的发髻,亲王府简约又华贵无比的首饰,瞧着真有几分高高在上,娇贵小姐的模样。

几个伺候的人跟在郡主身后,一起上了去公主府的马车。

办赏梅宴的咸宁公主乃皇后所出,名唤君燕绥,自幼与君晏知关系十分要好,她写了请帖,就没想过君晏知不来的问题,因此早早等在门口了。

前面提早来了几位小姐公子,过来与她见礼,她都颇为惫懒,只敷衍的点点头,直到肃亲王府的马车到,才蓦地站直,打起精神。

京中小姐知礼,出门在外也讲究优雅从容,下马车时定有个小杌子摆着,一步步走下来,但君晏知在军营里待的更多些,侍女还没出来呢,她已经掀起帘子跳下来了。

君燕绥刚好去迎她,眉眼含笑,欢喜唤她,“堂姐!”

君晏知望着面前模样生动活泼的堂妹,却觉得恍如隔日。

“绥儿。”

君燕绥伸手去拉堂姐的手,脸上笑容真挚浓烈,与接待旁人时礼节性的微笑全然不同,“堂姐,你发热好些了吗,这几日宫里忙,我都没空去看你。”

不止是她到指婚的年纪了,君燕绥亦是,皇后娘娘拿着许多年轻公子的画像要她挑选,她躲都来不及,今日的赏梅宴其实也有皇后的意思,让她多看看如今京中的青年才俊。

但她不高兴挑。

京城里最优秀的公子,哪个她不认识,这么多年都不喜欢,还能突然看上谁不成?

只是母后逼的急,她也不好太过抵抗,免得他们给她拍板决定好了,只能做做样子敷衍一下。

君晏知与身边人并排走进去,边走边回,“嗯,好多了。”

在她们身后,两辆刻着沈字的马车早已停候,修长白皙的手指收回,窗帘落下,第一辆马车里缓缓走出一位白衣胜雪风华月貌的公子,他眉目温润,玉质金相俊美无涛,正是沈家行三,沈云恒。

后一辆马车也下来两位公子,其中手拿折扇相貌清俊的绿衣男子走至他身旁,伸长脖子望向前方,随后仿佛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,挑了挑眉调笑道,“三哥,方才跟公主一起进去的,可是我们的郡主嫂子?我还想着你都跟郡主定下婚约了,又来赴公主的宴请作甚,原来是为了见嫂子啊,这等心思,弟弟们还是望尘莫及。”

他挤眉弄眼的揶揄着。

沈家一共有六子,说话的正是沈家四公子沈云节,他平日行事不羁,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,时常因口无遮拦被长辈训斥。

同行的五公子见自家三哥素来温润如玉的面庞瞬间冷淡,便缩了缩肩膀,默默后退半步,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他三哥如覆霜雪的冰冷声音,“我与郡主尚未成婚,你若再胡言乱语失礼于人,回家后我必禀明祖父,将你关在院里好好反省反省!”

沈云节见他抿直唇角,隐有怒容,还真生气了,立马噤声,好一会儿又有些不服,小声嘟囔着,“这话我只在自家人面前说说,对谁失礼了,你装什么啊,果然是要娶郡主了,半点儿也不把家人放在眼里。”

沈云恒神色更冷,睨向他,“再说这种话,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!”

他是如玉如琢的贵公子,教养极好,平日里温文尔雅,说话也不疾不徐,从未这样疾言厉色过,好似真生气了。

沈云节撇了撇嘴,到底不敢真与他翻脸。

沈云恒不再搭理他,抬起长腿往公主府走去,没人知道他此时心里的痛苦煎熬,明明有喜欢的女子,却被迫娶旁人为妻,他甚至没与临安郡主说过话,更不知她性情如何,只听家中长辈说是个英勇的武将。

荒唐,文臣与武将素来不合。

也因此,他对这桩婚事更多了分不喜。

想到自己日后便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自己心爱的女子,沈云恒一颗心便似被揪住般疼。

只当今日是最后一次吧,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看她。

沈云恒想着,步入宴席。

数不清或直白或隐晦的视线向他看去,他早已习惯,目光往主位上一扫,没看见人,便收回来了。

远处的高亭上,君晏知将一切尽收眼底,她自幼练武,眼力极佳。

心中又控制不住生起窒闷之感,即便已经决定退婚,可现在毕竟还没退,他当众朝秦暮楚,是当她死了吗?

君燕绥不明白堂姐脸色怎么忽然难看起来,刚刚还叭叭抱怨皇后的小嘴停下来,有些担忧,“堂姐,你身子真的养好了吗,我看你脸色不大好,要不要去偏院休息一下?”

君晏知暗暗咬牙,不再理会宴席上的人,摇头,“不用了,我身体没事,你方才说什么?”

她只顾瞪沈云恒,忘记听了。

君燕绥苦着脸,笑不出来,“我这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要挑驸马罢了,母后想让我在你之后出嫁。”

“为何这般急切,皇后娘娘难道不想多留你几日?”

君燕绥本就苦的脸色更苦了,耷拉着肩膀,“母后说楚家几次想向父皇求娶我,他们家狼子野心,待父皇收回世家权柄,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楚家,母后怎会让我嫁与楚家人。”

原来如此,君晏知想起来,前世好像也有这回事,最后堂妹是如何避过的?

哦,她好像挑了寒门新贵,明年陛下钦点的探花郎,那便不是什么大问题。

她嘴角勾起半分笑意,劝慰, “别急,时机到了,这些问题自会迎刃而解的。”

君燕绥现在仍是少女心性,只觉得这就是世间最让公主烦恼的问题了,因此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。

被沉稳可靠的堂姐摸了摸脑袋,才打起精神来,远远看向宴席内,视线扫了一圈,才发现有个人独坐席中,静静喝茶,也不与旁人说话,却格外受人瞩目。

是沈云恒,她未来的堂姐夫。

想到这,君燕绥忍不住好奇道,“堂姐,你真要嫁给沈云恒吗?”

君晏知又在不动声色的望向他,闻言一愣,却丢下一句,“不一定。”

君燕绥:???

“可是父皇不是说你很喜欢沈云恒吗?”

“之前很喜欢,今日再看,已没有当初那般喜欢了。”

君燕绥震惊的瞪大眼睛,不是,她堂姐的愿望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,也变得如此花心了?

果然京城风气不好!

君燕绥不知堂姐怎么忽然不喜欢了,但她从小跟着堂姐,已经习惯支持堂姐的决定了,也没有说什么,又发愁的盯着宴上的人,找谁做驸马呢,一眼望过去,每个她都能说出两句不好的来。

哎等等,君燕绥看见什么,脸色一变,“堂姐,那是谁啊,怎么往人怀里倒啊!”

君晏知早看见了,脸色比寒冬腊月的风雪还要冷,她在心里念着对方的名字,褚思瑶,沈云恒青梅竹马的小表妹,褚家庶女,真有意思,这一世竟早早就来碍她的眼了。